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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盲人(視障者)的接觸大概從2000年開始。

當時是因為普立爾文教基金會委託我對視障者做一些肢體開發的工作。

由於我沒有受過如何教育盲人的專業訓練,所以在剛開始的時後我差一點”落跑”。

那時我打電話告訴基金會的人我不想教了,因為我真的沒受過如何與他們互動的”特殊訓練”。

後來她們告訴我,你不用特別想要教她們什麼,或許只是和他們聊聊天也可以。

我記得當時基金會的姿吟曾對我說:“你碰觸他們時是那麼的溫柔,我很少看到這麼溫柔的老師,這其實就夠了。

“我心想好吧!既然有著溫柔這種優點,我就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了。

於是幫普立爾基金會所做的盲生肢體放鬆課,便成為我後來跟新寶島視障者劇團一起工作的暖身經驗◦ 2003年夏天,我剛從法國回來,有一位認識多年的胡民山老師介紹我和新寶島視障劇團工作認識,因為他們要開始進行新的舞作排演。

在工作開始之初,我記得新寶島的行政人員希望我和之前的老師聯繫,了解一下以前老師的經驗以及每一位團員的背景,但我沒有採納這個建議。因為我不想在和他們見面前就有某種主觀或特定的想法。簡單說,我想要自己認識他們。 

於是,我開始和團員接觸,了解他們失明的原因跟過程,同時思考我到底要教他們什麼?我們最後要呈現什麼樣的舞蹈呢?我的結論是:我沒有辦法教他們什麼,我能做的就是和他們分享我的看法,我想告訴他們人體是那麼的美,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都充滿創意。

我能做的就是藉由碰觸他們的肢體,和他們分享這些感受,和他們一起享受人與人的碰觸所可能產生的深層的放鬆及信任。 後來幾個月,我漸漸發現在和盲人工作的時候,他們使我感到非常的放鬆,因為他們很能盡情呈現出自己想要表達的那一個部分,這有時反而是專業舞者很難做到的,因為他們有太多的美學訓練,反而把身體給框住了。

對我而言,我在教盲人藉由舞動來表達自我的過程中,我逐漸發現我離一般現代舞蹈的概念與呈現的手法似乎越來越遠了。 

新寶島視障劇團這一次與我一起參與演出的一共有5位視障者,3位音樂家,二位行政,2位排練助理與2位攝影師。雖然我的職稱是編舞兼導演,但我卻覺得自己比較像是工頭,50分鐘的表演是我們共同蓋起的建築物,這當中需要許多不同的建材,也需要善用每一個人的長才,所以在上完暖身或肢體開發課程之後通常在排練場有3 到 4個“工地“同時在開工。有的人需要的是聲音的指導,有的是舞台地域的感知與動作的精準。

我必須要時常保持警覺,哪裡發生了什麼事,該做些什麼,不該做些什麼,我必須很機警,並學會放下任何的擔憂。誠心的面對每一個人的需要,以及瞭解每一個人的心理現象,比如誰和誰工作會比較流暢。我不斷與團員溝通,並學習在人的差異之間看到互相包容的那種美好◦ 和視障者一起工作的過程中,當然常常有一些有趣的誤解,但最令我感到滿意的是大家不分你我,彼此深信著每一個人都重要!所以焦點是在團隊,而不是個人的表現。

身為一個專業舞者,我很清楚有時有些人在舞台上只重視自己的”藝術性”,卻忽略了作品當中以及工作的過程中該有的人性。其實,不完美並不那麼要人命啊!有時過度追求的完美反而常會變成一種莫名的機械與冷感。

我希望我跟盲人們一起呈現出來的舞蹈,分享的是人的真情與人對活著的渴望和奮鬥。我們的舞,是跳給所有人看的“生命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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